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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的島20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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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以往的台灣農村,是怎樣的景象?民國五十七年的新聞畫面,一群農民正在歡欣收割,當時的國軍投入助割行列。旁白大聲說到:「一把把稻禾紛紛倒下,鐮刀的唰唰聲,打穀機的嚕嚕聲和大家的歡笑,譜成了最動聽的田野交響曲。」在穿插一段農村曲的音樂後,旁白又道︰「二期稻穀預計每甲的收成,最高一萬一千多公斤,打破歷年紀錄。」 然而2007年8月出版的「江湖在哪裡?」,作家吳音寧在書中,落下了沈重嘆息,「歷史,輕輕踩過農人集體彎駝的背,像踏過稻浪和水面。」現在,拿出台灣農業的相關數據一看,是「農業產值占GDP 不到2%」、「農民平均年齡53歲。」、「農家年平均收入不到20萬」、「台灣糧食整體自給率不足32%」,經過短短四十年的光陰,又才剛剛踏進嶄新的21世紀,台灣農業的發展,卻越來越陷入絕境。我們很想知道,農民為什麼不再驕傲地耕種?農村脫離貧困的機會又在哪裡?農業還有剩餘價值?還能復活再生嗎? 西元2008年10月,行政院端出「農村再生條例」,說要用十年的時間、兩千億的經費,讓農村活回來!12月18日,「農村再生條例」在立法院通過一讀。消息一出,立刻引發學界和民間社團強烈質疑。中華民國社區營造學會理事長曾旭正表示,政府要投入經費跟資源到農村,是件好事,可是大家要藉著這個機會好好去想,那農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?絕對不要為了建設而建設。台灣大學生物產業傳播及發展研究所博士候選人蔡培慧一再強調,今天「農村再生條例」不是要做建設而已,它要動到農民的地,而動地的目的,是要以開發為主體,不是以農民生產、生活為主體,大家一定要想清楚。台北大學不動產與城鄉環境學系副教授廖本全則說:「我認為農村再生條例,充其量只不過是農村建設方案或建設計畫,但是不要掛羊頭賣狗肉,以再生農村之名把農地變成建地。」 剛出爐的草案內容,訴求的是,農村的硬體建設和土地重劃。因為事關重大,再加上大部分農民,根本搞不清楚狀況,所以民間只好舉辦一連串的基層農民說明會。第一場說明會,舉辦在台中東勢,接下來,從高雄美濃、台中石岡、屏東高樹和長治,一直到苗栗苑裡、台南後壁等,各地的農村,都加入了討論「農村再生條例」的行列。 每一場說明會會場上的農民,很多都是頂著蒼蒼白髮、戴著老花眼鏡,努力地閱讀法條。每個人都很想知道,「再生」兩個字,是不是代表政府要出手救農村了?不過,情況不如大家期待,因為政府要動的,都是「硬體」和「土地」。 248農學市集負責人楊儒門跟農民解釋,「第三十一條條文很好笑,直轄市或縣市主管機關對農村社區內,有妨礙整體景觀、衛生或土地利用之寙陋地區,可以叫你改善。寙陋這兩個字,實在是很難形容。你們知道嗎?」美濃月光山雜誌主編溫仲良問台下農民:「三合院算不算寙陋地區?」農民說︰「不算。不算。」溫仲良回應農民,「這是你講的啊,這是你們講的!如果今天政府請來的專業建築師或專家說,三合院不符合現代化的潮流,容易成為社區的死角或寙陋地區,那請問大家,農民該怎麼辦?」 法條提出的「寙陋」二字,讓人充滿疑惑。第一,寙陋的標準是什麼?是查無屋主、門破牆倒,還是外觀看起來雜亂無章?第二,誰來認定寙陋?是縣市政府、民間團體,還是看不慣隔壁鄰居的張三李四?在著手改善農村整體環境之前,政府到底知不知道,農村為什麼到處都有寙陋地區? 高雄縣美濃鎮的吉洋里,是美濃平原上寙陋地區最密集的地方。當地里長曾月飛指著一間路口的廢棄房屋說,「這個房子,十幾年了,十幾年沒有人住了!以前有一對老夫妻帶著六個兒女住在這裡,可是老夫妻過世後,兒女都在外地成家立業,有些是到台北,有些是在高雄,事業很不錯,可是他們都沒有回來老家,更沒有管理、維護,如果要他們整修,根本不可能,因為他們的工作都在外地,把房子整修好,也是沒有人住。其實,這是沒有辦法的事,誰叫我們農村不能養活大家。」 吉洋里的破房子、空院子,是台灣農村的縮影。種田養不活人,人便往城市和工廠流動。以民國五十四年為例,台灣的總就業人口,還有45.4%是農民,可是到了九十六年,農民佔總就業人口的比例,已經降到13.3%。對於這些數字背後的現象,曾月飛很感嘆,他說明,單單一個吉洋里,就有超過二十棟這樣的房子,再加上一些已經成為垃圾區的畸零地,吉洋里的環境問題,真的讓他非常煩惱。如果說,政府要來改善,大家當然舉雙手歡迎,可是房子、土地都是私人財產,不可能說不經過所有權人同意說要改善就改善,政府不要太異想天開。農村的生活景觀和農業生產息息相關,就算有人住,使用邏輯也跟都市大大不同。牆邊堆放的木柴、舊屋舍裡的農機具,都是農民生產文化的一環。政府不了解農民習慣,沒有關係,可是長期以來,連基礎建設都沒有做好,那是真的對不起農村! 像是吉洋里外六寮有一段排水設施,設施旁的產業道路上都是坑洞,很容易造成農民或民眾交通上的危險,也曾經出現農婦騎車摔傷的案例,但是縣政府、農田水利會、第七河川局遲遲不願意處理,都推說這不是他們的業務範圍。一段三百公尺的產業道路,沒有民意代表關心、沒有主管機關負責,對於這樣的困境,曾月飛認為,排水設施護岸不做好,產業道路就不可能重新鋪好整平,他要問政府,難道農民的生命安全,真的不如都市人? 「農村再生條例」第十二條,好意地將這類公共設施放進補助範圍,可是長期以來,相關單位的失職與卸責,不能不追究!同時間,政府如果再不加強行政能力,重新檢討城鄉發展的資源分配,期待農村因此再生,實在是緣木求魚。 其實,環境改善、硬體建設,也只是「農村再生條例」的暖身,這套法律條文的核心,寫在第三章的土地活化,引發的爭議也最大。活化土地,是要保護生產環境?還是為了提高土地價格?在「農業發展條例」放寬農舍興建限制後,「農村再生條例」更加大方,把農村土地利用的方式,從區段徵收、土地重劃,到整合型農地整備,都寫得一清二楚。 舉例來說,草案第二十五條寫著,縣市主管機關擬定農村再生發展區計畫時,若要將鄉村區建築用地範圍擴大,可併同計畫報中央主管機關核定,並得以「區段徵收」、「土地重劃」、「協議價購」等方式辦理。接著,草案第二十六條明白寫著,主管機關擬定農村再生計畫時,可選定範圍實施「整合型農地整備」,經選定之範圍內私有土地所有權人超過3/5,且其所有土地面積超過土地總面積的2/3時,即可推動該區之農村再生計畫,而不同意被劃入的私有地主,只能選擇被徵收或價購。第二十七條更進一步說明,該計畫範圍內之農地整備費用、拆遷補償費用,以及公路、水路、電信等公共設施工程費用,須由範圍內之土地所有權人共同負擔。 討論到這個階段,終於得以發現,原來「農村再生條例」的任務,是讓農地變建地,原來政府救農村的方法,是提高農地價格。當其他國家積極提升農業的生產,保障農民的生活,恢復農村的生態時,我們的台灣政府,卻把土地當工具,來制訂農村的生存遊戲。 中華民國社區營造學會的理事長曾旭正笑說,最近他看到很多農村再生計畫,大家都非常有創意和發想,可是他同時發覺,農民也要開始學習寫作文了,因為寫出好文章,就有機會爭取到「農村再生條例」的補助經費。「農村再生條例」第九條清楚寫到,農村社區內之組織,應予整合並互推其中之單一團體為代表,共同擬定農村再生計畫。如此的構想很好,可惜過於浪漫。像是農會、社區發展協會、愛鄉促進會、產銷班,都屬於在地組織,如果涉及整合問題,誰能保證不會引爆資源爭奪戰。另外,這樣由下而上的設計,前提在於社區的自主能力,這個條件,農村準備好了嗎? 對此,曾旭正提出他的看法,他說,從1994年文建會開始推社區營造以來,雖然有很多社區投入社造工作,可是目前在農村裡具有充分自主能力,可以自行規劃的社區,絕對不超過一百個,所以如果按照「農村再生條例」的規定,要農村社區自行討論並提出總體計畫,結果會是全部都是六十五歲以上的人。 五十年前,農民佔全國人口的一半,五十年後的現在,近九成農民成為兼業農,兼業收入高達總收入的80%,農民越來越少、越來越老。農業養不活農民,農村要如何養活台灣?這個才是農村最大的問題!如果要再生農村,不能忽略產業發展。現在農民都在問「為什麼務農賺不到錢?」、「子弟回鄉有什麼工作可以做?」、「這些官員,都是農家子弟出身,怎麼沒有照顧農民?」還有更多更多的問題,迴盪在農村的田野水圳邊。 水泥化的野溪、荒煙蔓草的木棧道,是農委會在農村留下的建設。開闢荒原地,基成瑞穗田,是開墾的前人在土地公前刻劃的見證。老夥房裡,祖孫兩人踩在祖先的足跡上,踏出了未來的步伐。無論好的、壞的、美的、醜的,農村每一個角落,都詳實記錄著生活的時時刻刻。這個時候,農村再生的爭議,也即將被寫進歷史。我們深刻地希望著,五十年後,台灣的農村,依然堅強的站在那裡。2.三月中旬,打開電子信箱,收到一封信,上面提到台北大學廖本全老師的一句話:「台灣農村最能夠再生的地方。」廖老師口中的,就是苗栗縣後龍鎮的灣寶里。灣寶里,是一個典型的閩南農村聚落,農地大都為砂質土壤,排水性良好,早期種植西瓜、地瓜和花生等旱作。民國六十年代起,農委會陸續在此進行農地重劃與農水路劃設,當地開始出現水稻。 由於灣寶里農業生產環境優良、社區集體意識強烈,民國九十二年,文建會選定灣寶里,將其納入農業社區總體營造單位,同年到民國九十四年,經濟部中小企業處,連續三年進行地方產業輔導。民國九十五年,農委會接著辦理,苗栗縣農業資源空間整體發展計畫。長期經營下來,灣寶里不只為農業打出一片天空,更成為具備自主能力,無需事事期待政府補助的農業社區典範。 苗栗縣政府對在地的「關照」,卻造成農民的高度不安,因為縣府將與民間開發單位合作,在灣寶里推動「後龍科技園區」。雖然苗栗縣府強調該園區未來每年可以產生300億產值、三萬個就業機會,但此舉勢必會大面積徵收農地,大幅改寫灣寶里的生態、產業、人文與歷史發展。「後龍科技園區」開發計畫,有如一面明鏡,它反映出政府與人民的對立、工業與農業的競爭,也清楚地揭示著台灣未來發展的左右為難。
3.飛機從台北飛來,自高空緩緩降下,落在金門島上的尚義機場。旅客依序走下機艙,進入大廳領取行李登記船位,然後再迅速搭上接駁專車,到碼頭坐船,前往中國。 現在,台灣跟中國的距離,不再像以前那麼遙遠。因為民國97年6月19日,政府全面開放小三通,任何人只要有台灣護照跟台胞證,就可以從台灣出發,經由金門或馬祖,抵達福建的廈門、泉州或福州。這樣的轉變,正考驗著金門,一旦兩岸越來越緊密,金門要如何才不會被邊緣化?  民國81年11月,金門解除軍事管制,金門尚義機場的年客運量,從原本的二十萬人節節升高,到了民國91年1月1日試辦小三通,年客運量更比軍管時期多出六到七倍。民國97年,小三通全面開放,出入旅客人次衝上了172萬。現在尚義機場進行的一期擴建工程,就是為了因應未來的旅運需求。不過,機場逐年提高的客運量,卻不見得能為金門帶來繁榮,甚至已經浮現隱憂。因為使用小三通管道的人,有八成以上都是台商或遊客。對他們來說,時間就是金錢,一下飛機到了金門,他們又匆匆搭船趕赴廈門。  其實解除戰地政務後的金門,的確有過一段輝煌時期。民國八十年代,台灣到金門的旅遊人數,還能撐起軍人離開後的消費市場。但是小三通的試辦和全面開放,卻使得金門人大失所望,他們不僅沒有看到遊客回流,反而眼睜睜看著人潮在金門蜻蜓點水後,直接往中國跑。然而更糟的是,連金門人自己都有廈門熱。 海面上濃霧瀰漫,朦朧的遠方,出現一座座高樓大廈,南中國的重點城市廈門,漸漸映入眼簾。對金門人而言,在國共分裂前,金門與廈門本來就是同文同種的生活圈,兩地語言文化相近、風俗習慣無異。再加上現在兩岸關係和緩,在小三通提供的便利下,坐船到廈門,只需要花650元,40分鐘,金門人就能輕鬆享受過去從來沒有的都會生活。  在廈門,搭乘高架道路的公共交通車,代價是台幣兩塊半,購買大型商場的生活用品,花費不到台灣的2/3,還有台灣水果銷售集散中心裡頭的木瓜、芒果、蓮霧和棗子,都是來自海南島的便宜水果。 到了晚上,足浴桑拿、按摩舒壓、酒吧夜店、高級百貨,廈門的夜生活跟台北毫無差別,消費娛樂應有盡有。走在當地著名的步行道中山路上,還出現幾家金門特產專賣店。 專賣店裡賣的是貢糖、菜刀和長壽香煙,出了店外又在街角的那一頭,看到熟悉的台灣雞排。台灣的旅遊業者私下指出,金門當地或入籍金門的台灣人,一年至少在廈門花了30億。 金嶝大橋,是金門縣政府積極向中央爭取的重大建設,在縣府的規劃裡,金門如果不跟廈門連接,很難走出下一步。不過,一座全長8.6公里、經費101億的夢幻之橋,真的能活化金門嗎?到目前為止,金門人還沒有共識。 其中主要的原因,在於跨海大橋不只會影響生態,對離島獨特的生活文化,也會造成衝擊,更讓人擔憂的是,小三通弱化金門發展的現象,很可能在金嶝大橋通車後重蹈覆轍。  褪下戰地背景,金門最讓人驚艷的,其實是傳統的聚落空間和閩南古厝,這裡的島民,長期生活在其中,創造出屬於金門的思維和價值。在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協助下,已經有二十六棟古厝完成修復,並推動傳統建築再利用,其中包含展示館、特色餐飲和民宿經營。  但是金門的海洋跟漁業,卻沒有這麼幸運。為了順利推展小三通,金門縣政府擴大建設水頭商港,不過相關配套不足,導致後豐港的生態跟漁業,遭受嚴重破壞。洪榮火,五十歲,是金門僅剩的漁民之一,他跟哥哥洪榮碧繼承祖業,靠海洋維生,但是後豐港五百年的漁業,卻將在他們這一代劃下句點。  另外,後豐港的潮間帶,一直是鱟的主要棲地,水頭商港的興建,使得後豐港灘地一一消失。一旦夏天來臨,準備要上岸繁殖的鱟,不知道還找不找得到原來的家? 聚落裡最前方的一棟老房子,是洪德舜家族共同持有的祖業,已經有三百七十年的歷史。民國92年,金門縣政府和洪氏家族共同出資整建古厝,並規劃為後豐港社區的展示館。洪德舜四處尋找家族過往,填補後豐港急速流逝的現在,這是他身為金門人,唯一能為金門努力的事。 洪德舜手上的各種契約,拼湊出一部分的人文金門。後豐港旁的工程與土方,正在改寫未來的生態環境。聚落的幽靜和古厝牆上盤根錯節的樹根,凝視著金門子弟離鄉的心情。 離島金門,一再複寫人們出走的歷史,不斷陷入左右為難的困境。對金門來說,最守信的朋友,反而是那年年回家的候鳥。或許金門人可以想想,為什麼候鳥要回家,而人卻急著要離開?找到了答案,金門不再是孤島的心願,想必就會成真。
4.台灣每年排放兩億六千萬噸的二氧化碳,其中將近一半,是來自火力電廠!政府雖然積極宣示節能減碳,要發展低碳能源與經濟,但矛盾的是,台電目前正積極計畫擴建包括台北縣的深澳、林口、以及高雄大林等三個火力發電廠。這些燃煤電廠的擴建計畫,會不會讓政府節能減碳的宣示,流為口號呢? 車子緩緩駛過台中港,稻田的盡頭,是四根巨大的煙囪,這是全世界最大的燃煤火力發電廠─台中電廠。 台中電廠總共有十部55萬千瓦的燃煤機組,供電量佔全台用電的21.2%,每天要燒掉五萬公噸的煤炭。這所有的煤礦,都是從國外經由船運抵達台中港。為了應付龐大的燃煤需求,台中電廠的卸煤碼頭幾乎全年無休,電廠內更闢建了可以容納240萬公噸的儲煤場,相當於40天的燃煤量。 相較於燃油與燃氣,燃煤發電雖然成本比較低廉,卻也排放出大量的二氧化碳。2007年碳監控行動組織CARMA點名,台中電廠是全世界二氧化碳排放量第一的「紅色警戒」電廠,每年排放將近四千萬噸二氧化碳,排放量是全台灣的六分之一!引起政府與環保團體的震撼,台中電廠也開始投入減碳的工作。台中電廠廠長張錦德表示,未來五年將投資16.8億元在設備更新上,提升效率與節省電力,預計每年可以降低24.4萬噸的碳排放。 對於電廠來說,已經是做了很多減碳的努力,但面對急遽變化的暖化問題,這樣的努力似乎又顯得緩不濟急。在去年六月,政府公布的永續能源政策綱領中,宣示全國二氧化碳排放減量在2025年要回到2000年的水準。但矛盾的是,燃煤火力電廠的更新擴建案,卻仍然一個接著一個進行。目前台電進行中的火力電廠擴建案,包括台北縣的深澳、林口以及高雄市的大林電廠,分別要擴建160、240以及320萬千瓦的燃煤機組。其中深澳與林口兩電廠的擴建案都已經通過環評,但因為台北縣政府的強烈反彈,電廠仍無法取得建照。 三月底,最後一波東北季風吹向基隆海岸,陰雨濛濛的天空下,八斗子的沿岸卻是旗幟飛揚。反對深澳火力電廠擴建的鼓聲,不斷敲打著番仔澳這片美麗海灣。2007年9月,運轉長達47年的深澳火力電廠終於熄火,但台電卻計畫在深澳電廠的原址,擴建一座原發電量四倍的電廠。為了應付每年420萬噸的煤炭需求,還計畫在東北角最後一片自然海岸─番仔澳灣興建卸煤碼頭,未來相當於三座101大樓的水泥量體,將大辣辣的橫跨過這片海灣。 深澳電廠對面,是基隆人爭取將近二十年的海洋科技博物館。海灣旁的潮境工作站,是海洋生物復育的重鎮,也是讓民眾認識海洋生物的教育中心。緊鄰著電廠,另一邊的深澳灣就是中油的天然氣碼頭。海科館籌備處曾經向台電建議,台電應與中油協商共用港口,才不至於浪費大筆公帑又報銷一個自然海灣,但台電認為中油港口容量太小,不願接受。 高雄市,是台灣空氣污染最嚴重的區域之一,多年來小港區的居民始終在蒙塵的天空下與燃煤電廠比鄰而居。現在台電打算將小港區大林電廠的五部燃煤燃油與燃氣的機組,更新為四部超臨界的燃煤機組,燃煤量將從每年160萬噸增加到840萬噸。雖然台電承諾空氣污染物與懸浮微粒不會隨電廠擴建而增加,但地方政府與當地居民都懷疑,台電是否真能有效控制懸浮微粒的污染。 歷經四次環評專案小組的審查,環保署環評大會,在去年六月退回了大林電廠的更新擴建案,主要的癥結就是二氧化碳排放的問題。為了減少二氧化碳排放,台電開始研發最新的藻類吸附技術。台電大林廠廠長邱泰川表示,藻類吸收二氧化碳的速度,是種樹的兩倍到四倍,未來大林電廠計劃沿著煙囪建造一座垂直式藻類養殖池,可以吸附一部分電廠排放的二氧化碳。但目前想要靠藻類把電廠產生的二氧化碳全部吸收,恐怕還是一段漫漫長路。 火力發電提供了台灣75%以上的電力,從能源結構來看,台灣不折不扣是個火電之島,它支撐了台灣廉價的電力,卻讓台灣溫室氣體排放在全世界名列前矛。現在舊的火力機組正面臨除役的期限,正是我們重新調整能源結構的新契機。但是台電在成本的考量下,仍然以燃煤電廠的更新擴建,作為未來電力供給的最主要選項。如此一來,能源結構的調整與二氧化碳減量,都將成為遙不可及的目標!
5.
現在,原本自然的河岸,一點點被石籠與水泥堤防佔據,治水工程在雙溪沿岸如火如荼進行。之所以會急著整治雙溪河,主要是因為近十年來象神、納莉、納坦颱風接二連三重創雙溪與貢寮,捲走財產,甚至奪走多位村民的性命。
 民國九十四年,政府提出易淹水地區水患治理計畫,預計在民國102年之前,分三期整治全台270條縣市管河川與區域排水,總經費高達1160億,其中雙溪河的整治預估近十億。2007年中,雙溪河整治工程正式動工。
 堤防是解決淹水問題的唯一方式嗎?我們與當地居民從出海口溯溪而上,一一探索雙溪河氾濫的原因。雙溪出海口南岸是著名的福隆沙灘,居民指出,這幾年因為工程的關係,導致沙量減少、沙灘變薄,每逢颱風大潮,海水更容易倒灌進貢寮市街。繼續往上走到田寮洋溼地,這裡是雙溪河賞鳥的絕佳地點,這片溼地本來是天然的滯洪池,保護下游村落不受威脅,因為北迴鐵路穿越,滯洪的功能被破壞。
 民國六十年代,北迴鐵路拓寬工程導致洪泛平原被切割,到了民國八十年代,十二米寬的基福公路橫越河道,河水通路縮減,雙溪河也失去自由伸展的空間。在雙溪上游的九份坑溪,河水的出路被鐵路涵洞檔住,每遇豪雨,附近的馬路就成了新河道,沿著公路傾洩而下。各種交通設施延著溪流而行,像是為河川套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緊箍咒,這些工程平常沒有人注意,卻是造成災難的元兇。
 除了鐵公路的夾擊外,雙溪河也遭到公家與私人的步步進逼。牡丹溪與坪林溪匯流處是雙溪鄉人口最集中的地方,也是淹水災情最慘重的區域。居民林曾文彥指出,鄉公所長期以來睜隻眼閉隻眼,讓民宅越建越逼近河床,侵占原有的河川地。而雙溪高中往河岸擴張,加高堤岸,闢建漆彈場,也是影響水流的重要因素。在河水不斷的衝擊下,雙溪高中的邊坡已經崩塌,斷裂的路基不禁讓人擔憂,下一次洪水來臨時,河川會不會把被占用的土地一口氣討回去?
 雙溪上游的山區位於東北季風的迎風面,是台灣雨量最多的地方,又稱為雨極。在早期,豐沛的雨水滋養著無數梯田,對農民來說,水是老天贈與最珍貴的禮物,代表著一年的豐收。如今梯田荒蕪,雨水竟成為一種負擔。
 在平林溪河畔經營農場的莊豪雄擔心,現在的整治方式只是把雙溪河當成另一條基隆河,忽略了雙溪是一個農業鄉鎮,把水圍堵在堤防外,只會讓農業更加萎縮。繼續往上游前進,這裡是雙溪鄉的支流—牡丹溪,原本以為可以見到清澈的野溪,沒想到卻是像水泥階梯一樣三面光的河床。河川水溝化加上上千甲的梯田消失,讓雙溪河上游失去天然蓄水的能力,也是導致近年來淹水加劇的原因。
 世居在雙溪河畔的居民,從小看著雙溪河改變,他們非常清楚雙溪河的問題在哪裡,什麼是造成淹水的真正原因。但是規劃單位似乎沒有聽見居民的聲音,直到整治工程開始動工,居民才驚覺這樣做有問題。為了反對興建堤防與抽水站,當地居民發起連署,他們認為河川整治不是加高堤防就好,應該是要根本解決造成淹水的原因。2008年12月5日的地方說明會上,居民紛紛站出來告訴規劃單位,他們不要現在的整治方式!
 地方的壓力越來越大。2008年12月23日,台北縣政府水利局的規劃人員到現場勘查。一聽到政府單位要來,雙溪鄉三、四十位阿公阿媽一早冒著綿綿細雨聚集在橋頭,他們希望滿腹的焦急跟擔憂,整治河川的規劃人員能夠聽見。
 已經隨子女搬去羅東的阿公呂凱成聽說有官員要來,清晨六點就搭車趕回雙溪。眼看自己的田地變成堤防用地、深潭被填平,他說寧願不要政府的徵收費用,自己的田被淹掉沒關係,但是堤防不能這樣做,會產生更大的災害。在雙溪支流丁子蘭溪附近,原本的洪泛區現在蓋了水泥堤防兼腳踏車道,讓原本的河川更為窄小。住在一旁的居民擔心,暴雨來時,山上的洪水將找不到出路。
 2008年12月23日下午,一向主張非工程治水的台北縣副縣長李鴻源來到雙溪視察,規劃單位坦承,目前以50年的洪水頻率所做的防洪規劃,根本檔不住納莉或納坦這樣的天災。在居民輪番陳情之後,李鴻源最後做出裁示,檢討目前雙溪河的治理計畫,在半年內重新提出一個兼顧當地居民意見的規劃案。
 歷經一年的努力,雙溪居民終於力挽狂瀾,憑藉著自己的力量與對當地豐富的知識,成功地扭轉了雙溪河的命運。未來雙溪河將流向何方,就要看治水的官員們怎麼做了。 
6. 
震耳的鞭炮聲中,高雄縣林園鄉汕尾地區,家家戶戶都擺起神案,恭迎關聖帝君的遶境活動正在熱鬧展開,希望能夠為地方祈福消厄,在誠心祝禱中,香煙裊裊上升,世代居住在林園鄉的居民們,三十年來一直有個心願。
 來到高處往下看,高高低低的巨塔,像是外星球的都市,1973年國民政府大力推動十大建設,在高雄縣林園鄉,規劃了佔地395公頃的石化專區,其中中油就佔了98公頃,差不多是四分之一的面積。1978年運轉的中油第三輕油裂解工場,負責把大林煉油廠提煉出的輕石油腦和重石油腦等產品,精煉為乙烯、丙烯和丁二烯,是化工廠和橡膠工廠的重要原料來源,提供我們日常生活所需。
 但石化工業製程繁瑣,機器元件複雜,如何防範逸散的空污問題,一直都是管理上的難題,再加上地下水污染的疑慮、林園地區居民健康風險的考量,都是當地人士關心的環保議題。
 營運三十年之後,因為設備老舊,中油計畫把第三輕油裂解工場更新,他們採用先建後拆的方式,規劃在中油廠區內,重建一座35公頃的三輕工場,更新後的乙烯年產能,將從原本的二十三萬噸,擴充到最大年產能八十萬噸,預計要花三年五個月的時間。2009年動工,2012年完成建廠,完工後再拆除舊的三輕工場,總經費預估要花469億元。
 不過中油提出的三輕更新計畫,卻遭到環保團體和當地居民的反彈,歷經環保署五次初審會議、三次專家小組會議,結論反反覆覆,形成經濟與環保之間的拉鋸戰,2008年年底,環評大會敲板定案,做出有條件通過的審查結論。
 為什麼更新設備會引起環保團體的反彈?主要爭議有幾點:首先是乙烯的年產能從23萬噸增加80萬噸,產能增加將近四倍,但空污量卻只有減少10%左右,二氧化碳則是增量96萬噸,長期關心此案的地球公民協會執行長李根政認為:『污染幅度至少要減半,才能通過』,尤其中油三輕是石化業上游原料供應商,擴產通過後,也會帶動下游廠商跟著擴廠,屆時林園地區的空污總量,勢必會增加更多。再來是林園居民的健康風險評估尚未做出之前,就急於通過,未來要是評估出來無法承受時,建廠事實已造成,將更難處理。
 贊成更新擴產的人士則認為,中油擴產後,能帶動地方經濟,連鎖的供應鏈會跟著運作起來,是拼經濟的最好方式。中油預估,在施工期間,會創造大約兩千名的短期就業機會,營運後廠內人員也會增加六百多名就業機會,周邊則包含飲食、交通等等,中油樂觀的表示,會有一萬名左右的就業機會。
 整個林園工業區共有二十七家廠商,有二十六家是從事石化相關產業,來到林園石化工業區,空氣頓時滯重起來,沿著村莊走一圈,不論從哪個角度,都很容易看到煙囪和燃燒塔,在不斷上升的氣體中,有的是無害的水蒸氣,有的是在燃燒有害的揮發性氣體。當地居民可以說,這三十年都跟著有臭味的空氣一起生活,過去的林園是一個小漁港,靠近海捕撈和養殖業為生,每年還會有豐美的烏魚季來到,替當地居民賺一筆過年前的零用錢,當地居民常笑說,這是老天爺給他們的大紅包。但石化業進駐後,地下水含苯的疑慮,讓沿海養殖漁業受到影響。1988年林園鄉爆發林園事件,林園區的工廠污水排放到林園大排,造成魚群大量暴斃,養殖業損失甚鉅,鄉民們難以承受,紛紛包圍污水處理廠,創下13億元賠償的天價。
 當年也曾經參與林園事件的阿伯吳森雄,說起這件往事,仍是義憤填膺。他激動地說,每次地下水要是抽起來有臭油味,他就換地方抽,到現在地下水井已經挖了十幾個了,就快要挖到海邊去,再不改善就是逼得他們要跳海。
 鄰近的村落,隔個圍牆外就是中油石化廠區,北汕村的婆婆說這裡沒有自來水,只能抽地下水用,有時候抽起來有油味,晚上睡覺時三不五時也會聞到陣陣臭味,看著這一帶空盪盪的住家,婆婆說很多人都搬走了,但她又能搬到哪裡去?
 和中油石化林園廠當鄰居,村民的生活不好受,中油也知道,所以每年花在敦親睦鄰的活動費用林林總總,在中油敦親睦鄰工作要點上寫著,清楚說明補助方式有公益活動和公益建設兩種,要申請補助,統一由地方政府或鄉鎮公所來撥款,但這樣的方式,容易變成政治人物酬庸的工具,資源被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上,缺少整體的環境改善計畫來降低當地污染。
 以這次的三輕更新計畫來看,林園鄉公所提出的二十七條公益建設附帶條件,中油要付出四億到五億的費用,其中包含中芸漁港加油碼頭基座修復、汕尾地區聯合社區活動中心、林園鄉行政中心新建等等,林園鄉公所提的公益建設,都沒有以改善當地環境的思維來著想。環保團體認為比較好的回饋方式,應該用在監測居民的健康狀況和改善當地的環境品質。回饋金的發放方式應用不當,很容易就變成腐蝕人心的毒藥。
 環境權的公平正義,往往也成了被忽略的一環,當地居民犧牲生活品質、周遭環境,卻只有領到每年一桶瓦斯的補助,和林園工業區的石化產值相比,形成強烈對比,這些利潤都到了誰的手中?他們不應該替這些居民的未來打算嗎?
 從三輕的更新擴產案我們看到,未來石化業如果繼續發展下去,這些困擾還是很難根絕,未來石油總有枯竭的一天,我們所居住的環境,只有腳下的這塊島嶼,台灣所要面臨的是產業轉型的問題,環保署也表示,未來將會進行政策環評,但不能只是喊口號而已,現在的不景氣,正是推動產業轉型的大好機會,如果老是拿台灣的環境風險來投資,台灣的未來會在哪裡? 
 
7.中科從91年起,陸續開發台中、虎尾、后里等三期園區,中科主張前三期園區土地核配率已達八成,用地已不夠,另外規劃在彰化縣二林鎮開發中科四期園區,總面積635公頃,主要提供給友達一家公司興建面板廠。工業與農業搶水 中區水資源原本就已經嚴重缺乏,中科四期二林園區再度引爆搶水爭議... 中科四期用水規劃,短期用水(民國98~100年),每日0.48萬噸,預計從自來水系統供應。中期用水(民國101~104年),每日7.13萬噸,由自來水系統、集集攔河堰北岸既有的水源供給。長期供水(民國105年以後)每日16萬噸,由自來水系統及大度攔河堰聯合供水。 中科指出,關於短、中期用水,已經取得自來水公司、彰化農田水利會同意。依「調度使用農業用水契約書」內容,彰化農田水利會承諾以「持續穩定」提供園區用水。而且即使在枯水期、非灌溉期間也會「確保調度水量的穩定供給」。環評審查時,有委員質疑,這份合約「割地賠款」,非常不合理。 糧食自給率只有3成的台灣,種稻總面積50萬公頃,卻有近半、22萬公頃休耕中 (一、二期作合計)。農地休耕只是因應世貿組織、調節產銷的權宜之計,並非廢地。當糧食自給不足,還有復耕的機會。可一旦農地變工地,未來則完全沒有緩衝的餘裕。政府在支持工業的同時,是否想到糧食安全,要付出多少代價。工業與農業搶地 台灣許多農田已經休耕,政府又不斷為了工業開發釋出農地,有些甚至還是生產力高的優良農地。不顧農民意願強制收購農地,也有違公平正義。 工業用地往往涉及徵收私有地,政府以「公益需要」之名,未依土地徵收條例規定的協議價購程序辦理。徵收價格往往過低,農民被迫賣地、且失去農保資格,導致農民的恐慌。台灣是民主國家,但為了追求效率,輕易動用土地徵收權,未來勢必引發更大的民怨。 高科技廢水、空汙人人怕 中科四期二林園區未來光是揮發性有機物,每年就會排放1000多公噸,對臭氧日益嚴重的中部地區而言,如果沒有其他有效的空汙管制策略,未來空氣品質的變化、民眾的健康風險難以預料。 另外,中科四期二林園區每天排放近10萬噸廢水,原本中科打算將廢水排入舊濁水溪流域、三和制水閘下游河段。福興鄉漁民抗爭後,中科提出改排濁水溪的新方案,從二林園區往南拉17公里專管,將廢水排放到自強大橋下游,下游高灘地有農作,出水口兩側有養殖魚塭,對雲林縣影響相當大。 中科一再表示,廢水符合放流水標準,適合養殖漁業。然而所謂低於管制標準,並不表示對養殖業、灌溉用水或民眾健康沒有影響。究竟有多少影響、又如何因應,政府有必要充分評估健康風險後,做出對人民最有利的決定。 中科四期的廢水,不論排到彰化縣或雲林縣都不受歡迎,因為重點不在廢水排放到那裏,而是廢水根本無法讓人放心。未來中科必須誠實提出解決方案,否則即使強行過關,開發的正當性也永遠都會受到質疑。科學園區是迷思、還是未來 自民國69年新竹科學園區設立以來,台灣科學園區發展已經過了30年,如今還是台灣賴以提升經濟的產業。但是,往年的高成長如今已不復見,國際間一有風吹草動,台灣科技業感受的衝擊也愈強烈,去年即負成長5%。 每當政府提案興建科學園區,理由不外促進經濟、增加就業,科學園區或工業區又往往設在經濟相對弱勢的區域,當地民眾對科學園區的期盼可想而知。 然而國科會統計,科學園區就業人口達20萬人,其中95%擁有高中以上的學歷。中科表示,二林園區可帶進3萬個就業機會,但多數漁民只有國中學歷,他們是否真能進入科學園區就業,很令人懷疑。 政治大學地政學系系主任徐世榮表示,科學園區是否真能為國家帶來這麼多的好處,大家好像都已經陷入到一個迷思,好像科學園區都是好的。他認為,所謂的利益,絕對不能只從經濟面向來考量。 徐世榮指出,永續發展的概念,政府已經推很久了,但都只停留在表面上、口頭上,並未真正落實。「你說農業不永續嗎?」他認為農業是非常永續的,可以世世代代養活很多人口,當然政府也應該重視工業發展,但不能像現在這樣,動不動用經濟產值把農業侵奪,完全以為工業發展是最好的。 「我們台灣未來生存的命脈,在於我們人民對土地的認同跟愛護,這才是最關鍵的。
8.十一月的冬陽中,台中縣大雅鄉的張文炎村長,準備將今年的麥種,播種到農地中。台灣小麥的種植,以間作方式進行,在二期稻作後播種,只是和大家想像不同,小麥的播種,竟然就直接灑在未收割的稻田內,讓麥種落到土地,直接生長。 播種後的小麥,很快就在收割後的農地,長出新芽,開始成長,整個生長過程由新綠轉為金黃,豐富的色澤,像一首美麗的麥田之歌。 其實,台灣在三百年前就有種植小麥,只是隨著產地減少,很多人不記得台灣曾經是小麥的產地。 日本治台初期,在水利系統及稻米改良尚未完成前,曾經大量推廣小麥種植,作為副食品,等到台灣蔗糖、稻米大量種植後,麥田才漸漸消失。到了戰爭時期,小麥需求很大,台灣一度恢復種植,中部地區為主要產地。國府來台後,小麥依賴進口,台灣小麥僅供酒廠作為造酒原料,但是民國八十四年保價收購政策取消後,農民紛紛轉作,台灣就只剩下大雅一地,種植小麥提供金門作為麥種,製作金門高粱酒。 大雅鄉成為台灣小麥的唯一產地,當地文史團體,在七年前思考推動小麥文化節,打造自己的故鄉。 趙家窯的趙勝傑,成為重要的麥田推手,在創作的陶藝之中,加入小麥的元素。陶藝工作坊成為小小社造中心,在工作坊裡充滿許多有關小麥的創作。今年的小麥文化節,趙勝傑想找些不一樣的產品,豐富小麥文化的深度。 放下藝術家的身段,趙勝傑像一位社區推銷員,協助嘗試想以麥桿造紙的企業,加入大雅小麥節的行列。以收割無用的麥桿造紙,減少樹木的砍伐,其實是一種環保行動,具有生態觀念的企業,已經進行研發。 忙完麥桿造紙的商談,趙勝傑又到當地一家餐廳,討論小麥生產的美味食物。餐廳老闆吳先生,感動趙勝傑的熱心,在今年小麥節打算推出麥香刈包,以小麥熬煮的東坡肉,搭配麥胚麵皮,成為具有小麥特色的美食。 小麥適宜乾冷氣候,台灣中部適宜種植,因為生長在冬季,沒有太多病蟲害,所以不需要噴灑農藥,其實是一種相當健康的食品。負責農地生長工作的村長張文炎,也是小麥產銷班的班長,在小麥文化推廣上,扮演說服農民的角色。 一場小麥產銷會議中,負責麥種契作的農會,要求農民注意品質管控,以免送交金門的麥種,出現瑕疵。在小麥節前夕,卻有農民提出想要提前收割的計畫,讓趙勝傑捏把冷汗,擔心沒有麥子的農地,如何營造金黃麥田的景觀。他的擔心,村長知道,馬上幫助說服農民。 張文炎和趙勝傑像是社區推手的好搭擋,一位從事文化深耕,一位負責農民溝通,共同為社區奮鬥。對於農民,直接利益來自農作的銷售,參與推動小麥文化,其實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。 金黃的麥田,不會在節慶前被收割,但是新的問題又來,就是飽滿的麥穗成為鳥類的食物,讓農民有些損失。為了讓文化結合生產,趙勝傑多次嘗試,想出幾種結合藝術與功用的文化趕鳥方式。 其實,社造的問題,常常造成文化觀光和農業生產走向,產生嚴重分歧,讓農業區失去農業特色,如何讓文化融入農村的生產與生活,成為許多社造推動者的考驗。 一年一度的小麥節展開,大雅小麥美景呈現在大家眼前,大家沈醉在金黃的麥浪之中。 在小麥農地上,特別種植大麥、小麥、燕麥和蕎麥四種麥子,讓常常享用這些產品美食的民眾,也能認識這些不常見的植物。喜歡吃蕎麥麵的朋友,一定沒想到,蕎麥本尊長成這個樣子,和想像中的麥子完全不同。 會場有著許多攤位,都是經過挑選,要求和小麥產業有關,因為不希望小麥文化節變得像一般農產特銷會。因此,很多攤位都發揮創意,找出小麥產品的種種可能。在一間教室中,邀請老師教導民眾製作麥畫,大人小孩發揮想像力,參與民眾覺得十分有趣。 製作麥香刈包的吳老闆,換上古裝,挑著店裡古董擔籠四處叫賣,吸引許多民眾購賣。但是,在場地一角的趙家窯攤位,卻是顧客稀落,趙勝傑不以為意,不覺得推動小麥文化節,自己就能獨自獲益。 大雅小麥節結束,農村回歸寧靜,農民開始收割小麥。最近幾年,世界小麥價格飆漲,農民一直希望擴大耕作,能夠外銷賺錢,但是政府對於小麥的生產協助,其實相當冷漠。更危險的狀況,就是大雅附近的特定農業區,竟然開始聳立一間間工廠,種植環境的惡化,威脅著這塊台灣小麥的最後產地。 一粒粒的金黃小麥,脫殼乾燥後,將要渡海送到金門作種,但是依賴金門收購,存在太多不定的因素,大雅小麥隨時都可能被國外取代,成為消失的產業。趙勝傑希望透過小麥節,讓大雅小麥能被外界注意,也讓當地農民自覺重要,創造小麥更多出路。 最美的麥田景觀,其實藏著現實的危機,在熱鬧的節慶背後,給予產業更多的關心,才能讓金黃麥浪的美景,永續存在台灣的土地上。9.在災情發生之初,許多民間團體紛紛進入災區,各自分工負擔災區搶救的工作。 在六龜鄉,由民間號召的車隊,自行整合起災區的運補交通,看板上註明所有搶通的道路,以及用無線電相互聯繫。另一組來自國際的志工,則是以心靈撫慰,做為協助災民的工作。 另一個重災區,甲仙鄉的小林部落,居民撤離到龍鳳宮收容,外界關心的資源不斷湧入,許多團體前來發放捐款,其他團體則以理髮、按摩等工作,以自己所長來幫助災民。 在擁擠的人群之中,身穿黑衣的蘆荻社大,透過當地社團協助,多位成員進入災區,進行記錄訪談,幫助受災民眾組織整合,希望能在未來的重建階段,有組織和政府進行協商。 搶救初期,政府動員緩慢,民間社團在安置與運補上,扮演重要角色。在外界批評搶救不力之下,後續投入大量兵力,進行災區撤離與清理工作 但是,事先缺乏良善的規劃,讓撤離出來的災民,四處由宗教慈善團體收容,造成一個村落各分西東,彼此無法連繫,災區資訊紊亂,讓部落對於重建方向的討論,難以進行。 許多災區,在連日搶修下,道路已能通行,災區的實貌完全呈現,受災最重的小林部落,村後的高山完全崩落,加上河流挾帶的土石流,整個村子埋到地下十公尺深。 家園的毀壞和安置的紊亂,政府快速提出災後重建條例,希望能夠盡速災後重建。 但是關心災後重建的團體批評,災後重建條例,沒有建立和災民充分討論的機制,強制遷村如同滅族,而規避環評的作法,更可能讓災害再現。 中期的安置工作,尚未完善規劃,現今快速啟動災後重建工作,朝向最終定居處所做選擇,讓災民在資訊不明下,一下子就被迫選擇遷村重建或重返故鄉,造成災區的驚慌。 對於遷村重建,除了部落居民對故鄉的情感,長期以來遷村的成效不彰,更是造成民眾不信任政府遷村工作的原因。 在瑪家鄉瑪家村,數十年前就發生地滑走山的現象,村後龜裂的產業道路,可以發現地質變動的嚴重性。 村民從三十年前,就有遷村意願,直到近年更選定瑪家農場作為遷村地點,但是土地取得,以及冗長的行政程序,讓遷村難有進展。 莫拉克颱風帶來的災害,並未重創瑪家村,但是村民也擔心發生排擠效應,政府只重視已經發生災害地區的遷村重建,卻忽略危險存在的部落,讓可以預期的災害,時時威脅著部落。 對於遷村議題,除了長期居住的適應,更重要是,部落的生存經濟都在山林,一旦家園毀壞被迫遷村,住到沒有土地所有權的房舍,遠離賴以維生的山林經濟。部落居民抱怨,災害讓他們成為失去家園的災民,遷村卻成為喪失生計的難民。 遷村不只是蓋房子,包含經濟與文化的考量,更重要是必須以部落為整體考量,而非分散切割的安置災民,讓部落文化完全瓦解。 在台灣,部落遷村有其歷史,早期為追尋良好土地,以及部落征戰,就已在台灣土地上遷徙。但是日治之後,部落的遷徙,卻常是因為武力管制與開發經濟,脅迫安排部落前往指定地點居住。 國姓鄉的清流部落,成為部落遷村歷史中,最為特殊的個案。 清流部落的居民,來自霧社的泰雅族,在霧社事件爆發後,日本政府畏懼原住民再度集結征戰,強迫參與霧社事件的泰雅社群,集中遷徙到山下的川中島河階台地。 根據部落老人回憶,日本政府遷移部落,除了管制,也有安撫的目的,他們除了住居,也有土地可以開墾。 將近七十年的歷史,部落在這裡扎根重生,讓文化繁衍,到現今部落沒有重大災難發生,後世子孫反而感謝當時遷村之舉,部落老人也習慣這裡的生活。 在川中島清流部落,遷村展現一種部落再發展的可能,但是重要的原因在於土地的擁有,以及經濟需求的滿足,後續的文化開展、歷史追憶,都成為可能之事。 莫拉克風災帶來的創傷,再度引發遷村議題的討論,在尊重部落共識之外,應該結合國土規劃的討論,讓整個災難不只是安置重建的行動,也必須對整個國土安全問題,有所省思與行動,讓災害不再重現,悲傷不再降臨。
 10.有一群關心城市發展的人,組成了專業者都市改革組織,簡稱『OURS』,他們的成員大多來自建築、景觀、都市計畫等專業背景,成立的目的,是希望透過專業知識,來監督城市議題。 幾年觀察下來,他們發現,原本掌控城市空間發展的容積,在部分地區開始有失控的現象產生。「容積」對大多數人來說,是個陌生的字眼,但卻跟我們的生活切身相關。容積指的是一座基地裡能夠興建多少樓地板面積。更白話一點,就是一塊土地上,可以蓋多少坪的房子。 以一百坪的基地來說,建蔽率60%,就是蓋60坪,假設這個基地的容積率規定是200%的話,就能蓋三層樓半的房子,這些法令都是都市計畫法有規範的。 在都市計畫裡,政府還會按照土地,分區給予不同的容積率,有了容積的管控,就能掌握這個地區的建築物分布和人口密度,我們的生活空間才不會太擁擠。那在都市計畫法的管理之下,我們的城市空間應該整齊、舒適才對,但事實並非如此。 原來,除了法定容積之外,增加容積的方法,還有很多種。其中一種是容積移轉,最早是用在私人產權的歷史建物上,為了補償甲地不能改建的損失,而給予容積,但基本上不會改變這個地區的容積量,所以影響不是太明顯。但是幾年後,政府把公園綠地、道路用地等等的公共設施地主,也納入提供容積做為補償的條件,學者擔憂,這些公設用地,原本在都市規劃中就沒有計算容積量,現在突然多了這些容積,將會影響都市計畫的整體規劃。 2009年1月,立法院更進一步修法,通過都市計畫法第八十三之一條修正案增加可『折繳代金』四個字,意思就是說,未來建商可以選擇用付錢的方式,來購買容積。有了容積之後,建商就能把房子蓋得更高。 這條法案的通過,更讓人擔心,相關的計價方式都尚未清楚,怎樣的估算才是合理,還有很多討論的空間,再加上,出售之後,原本引進容積移轉的原意,是否就會遭到扭曲?反倒無法保存下歷史建物。地方政府收了這筆錢之後,又該如何確保,會用在保存歷史建物,或是公共設施保留地上?  在一座城市增加容積的方式,除了容積移轉之外,建商還可以申請容積獎勵,增加建築物的高度,像是提供開放空間或停車位給大眾使用,政府就補貼建商容積,但讓許多人質疑的是,部份建商獲得獎勵後,卻沒有開放出來,等於是白白送給建商容積,建商事後也沒有處罰,引發不少爭議。 但拿容積當作推動政策的獎品,對財政困窘的政府來說,是很誘人的工具,政府為了促進節能減碳,有意把綠建築也納入容積獎勵的一環,但綠建築的學者林憲德卻認為,這樣的做法根本與綠建築的精神背道而馳。他表示,綠建築的精神在於減少環境負擔,但容積率就等於多蓋房子,耗費很多建材和能源。 不管是容積移轉或是容積獎勵,令人擔心的是,原本受容積管控的地區,一下子湧入大量人潮,公共設施來不及興建、道路來不及拓寬,民眾的居住品質日漸低落,消防安全也堪憂。這樣的情況在台北捷運沿線更為明顯,在捷運周邊一下子興建大量的房屋,除了讓當地造成交通混亂,部分窄小的巷弄更有消防疑慮。 不可否認,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,土地的取得越來越困難,大家都想湧入地段好、生活機能佳的地區,建商衡量成本划算的話,也都會想盡辦法增加容積,以創造更大的利潤。但是面對這些零碎化的更新,OURS呼籲政府要做通盤檢討,才能做好總量的容積管制。 生活在城市,我們都希望,能擁有良好的空間環境,而我們能不能先從安心的居住在這座城市作為開始呢?
11.現代人的生活離不開塑膠,放眼望去幾乎所有東西都跟塑膠有關,但是有些塑膠卻潛藏毒害,這種塑膠在分類上是3號,稱為聚氯乙烯,簡稱PVC。應用範圍相當廣泛,從水管、地板到手套、保鮮膜等等。 念化工出身的謝和霖,曾經在台塑石化上班長達四年。當年他在生產PVC塑膠原料的仁武工業區VCM廠實習時,親身體會PVC生產過程中對勞工健康的危害。「VCM是PVC的單體,是一種肝癌致癌物,當時老員工都要我們多喝牛奶,怕以後得肝癌,因為很多員工退休後都得了肝癌過世。」 除了生產過程會產生致癌物質與戴奧辛,由於PVC本身是硬質的物料,為了增加它的彈性與柔軟性,廠商會添加許多塑化劑,讓它能塑造成各式各樣的產品。這裡面添加最多的是鄰苯二甲酸酯類,這種物質被WHO公告為一種環境荷爾蒙,具有雌性荷爾蒙的作用,累積在體內會干擾人體的內分泌系統。國外許多研究已證實,塑化劑對人體的傷害,長庚醫院臨床毒物科主任林杰樑表示,2005年美國一項研究指出,孕婦鄰苯二甲酸酯濃度越高,生出的男嬰生殖器官陰莖短小、先天畸型、尿道下裂與隱睪症的風險就越高,另外歐洲也有研究顯示,成年男性體內鄰苯二甲酸酯濃度越高,精子的數量越少,品質跟活動力也越差。 生長中的胎兒最容易受到環境荷爾蒙的影響。從四年前開始,成大環境微量毒物研究中心主任李俊璋與醫院合作,蒐集孕婦的血液、尿液、羊水、乳汁等做分析。他發現孕婦體內鄰苯二甲酸酯類劑量越高,甲狀腺賀爾蒙就越往下降,極可能影響胎兒中樞神經的發育,而生出的女嬰AGD(肛門到尿道口的距離)有顯著變短的情形,也就是女性化傾向明顯,未來可能出現性早熟的問題。 李俊璋的研究也顯示,台灣孕婦體內塑化劑的含量遠高於歐美等國,DEHP(鄰苯二甲酸二乙基己基酯)的量,大概是美國孕婦的10到12倍,DBP(鄰苯二甲酸二丁酯)的濃度是美國的6倍左右。「這可能跟我們的飲食習慣有關。台灣每年DEHP的用量有二、三十萬噸,製造的塑膠容器非常多,這可能是造成我們劑量偏高的原因。」而日常飲食中最容易接觸到塑化劑的部分就是保鮮膜了。由於塑化劑在常溫下是液態的,以物理方式混合在PVC保鮮膜中,很容易移動,當它包覆在油脂類的食物上,或遇到高溫,就會加速釋出。 塑膠回收業者林尚霖指出,以他從事塑膠的專業來講,其實所有的塑膠容器都不適合裝高溫食物。像是號稱可以耐熱的PC材質水壺和奶瓶,會釋出一種環境荷爾蒙─雙酚A,已經被環保署列管為第四類毒性化學物質,衛生署也將對奶瓶等製品訂出標準。 這些環境荷爾蒙物質在環境中不可分解而且會有累積性,長年下來對人體與生物都有深遠影響,因此做好回收是刻不容緩。但目前台灣塑膠製品回收再生的比率還不到十分之一,像家用的保鲜膜與各種複合材料的塑膠包裝,根本無法回收,絕大部分都進了掩埋場或焚化爐,其中PVC進入焚化爐燃燒後更會產生世紀之毒─戴奧辛。 由於PVC衍生了各種環境問題,世界各國正漸漸淘汰PVC製品,希望PVC產品逐步退出市場。環保署基管會也針對塑膠瓶外的PVC收縮模,提高回收費率為100%,這也是目前政府針對PVC唯一的政策。但謝和霖認為,政府應該更積極建立PVC的管制措施,首先應該要求生產者全面回收PVC,提高PVC材質產品的售價,以反應它的環境成本,長遠來看,應逐步淘汰所有軟質的PVC用品。李俊璋則認為,衛生署在食品器具方面,應該訂定鄰苯二甲酸酯類溶出的限量標準,以減少民眾的暴露。 清大化學系教授凌永健則指出,目前已經發展出其他材質可以替代PVC,只是因為成本考量,而缺乏競爭力,未來應從暴露量較大的地方,像是食品與醫療相關的產品優先做替代。 各式各樣的塑膠製品與化學原料,帶給我們便利的生活,然而在便利生活的背後,付出的卻是看不見的健康與環境的代價。該如何取捨,從源頭開始減少有毒物質的使用,要靠消費者的力量,以及廠商的自覺。12.
 您知道嗎?不住在工廠旁或沒有跟工業區相鄰,任何人都還是有可能被污染影響,甚至把污染吃下肚。這是因為,台灣的農地逐漸破碎化,工廠或工業區,就設立在農地旁,而廢水輕易地進入河川,被引入水圳灌溉農田,再加上水路溝渠灌排不分離,所以,現在台灣農業生產的水源,可以說是危機四伏。試想,如果再不解決灌溉水的水質問題,那麼農民的健康,該由誰來保障?而農產品的安全,又有誰來把關?
說到農村,你想到什麼?新鮮的空氣、清澈的水質、金黃色的稻穗或是勤奮的農人。除此之外,還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?在富麗農村的包裝下,台灣鄉村的真相,少有人知道。工業生產破壞農業環境,家庭廢水引灌稻田和菜園,農民飲水面臨威脅,農村,真的生病了…
 頂庄社區位於嘉義市的東區,介於城市與農村的交界,放眼望去,處處是稻田,不過,高樓大廈也近在眼前。可是,隨著嘉義市的人口逐漸增加,都市化的規模日益增大,頂庄的農業生產,也開始受到衝擊,尤其是灌溉用水的安全性。
 沿著因為氮素過高而倒伏的稻田,往灌溉水源上游走,可以看到越來越密集的住宅區,還有隱藏在住宅區後方的家庭廢水排水道。排水溝的惡臭和水面上的泡沫,流進稻田後,有些被稻子吸收了,有些變成黑色積水的小池子。對於這樣的問題,長期以來都沒有政府部門主動處理。然而,比這更嚴重的情況,在市區內更加明顯。
 流經嘉義市底下的中央大排,其實早期規畫相當完善,是一條灌排分離的溝渠,位在高處的是灌溉水道,提供農業用水使用,處於低處的是排水水道,匯集了嘉義市的生活廢水。可是事實是,近二十年來,中央大排根本沒有執行灌排分離,所有嘉義市的髒水,通通順著大排,流進水圳的大小幹線與分支,「滋養」著大溪厝將近四百公頃的農地。
 因為投入道將圳的研究,進而深入調查嘉義市灌溉水源的楊清樑,在這幾年的踏查中發現,嘉義市週邊九百多公頃的農田,幾乎也都遇到了,跟頂庄社區和大溪厝相同的困境。
 深黑的水色,是二仁溪的溪水。乾涸的稻田,是湖內鄉的農地。在台灣,務農沒有社會地位,收入也難以維持家庭所需,更殘忍的是,農民期待水源乾淨的小小願望,都難以達成。
 二仁溪最著名的「事蹟」,就是民國七十年代之後,開始出現的廢五金、煉熔業,以及電鍍業、皮革業和染整業所創造的,因為產業廢水對環境形成破壞,使得二仁溪成為全國污染最嚴重的河流,也被戲稱為「黑龍江」。可是,大多數人不知道,源於高雄縣內門鄉,全長65.18公里的二仁溪,流域流經高雄縣七個鄉鎮、台南縣五個鄉鎮,它的主要功能,是農業和水產養殖。
 高雄農田水利會湖內工作站,主要管理高雄縣湖內鄉的灌溉用水,(石函)口圳是這裡最重要的灌溉幹線。(石函)口圳進水口旁的石碑寫著,過去「每遇天旱農田枯竭,或逢豪雨變成澤國」,因此西元1843年完工的(石函)口圳,可以說是湖內農業發展的大功臣。
 過去水資源缺乏,為了穩定公平的提供灌溉用水,一直以來,湖內工作站都實行一種全國僅有的分水制度-輪水番制。以24分鐘供水一甲地的原則計算,每個農民引水灌溉的時間,都被精算得非常準確。可是,近二、三十年來,進入(石函)口圳的二仁溪水質,卻與這個成熟的供水制度,相差十萬八千里。
 湖內工作站的大湖抽水站,位於二仁溪畔,看似平靜無波的河水,在遠處正暗湧著附近工廠偷排的廢水,除了向環保單位檢舉之外,水利會和農民都別無他法。像是位於高雄縣、台南縣交界的二仁溪,灌溉一千兩百公頃農地,或往南一點,流經三個工業區和中油煉油廠的後勁溪,也灌溉一千四百公頃稻田,這些受污染區域,都還沒有進行廣泛的追蹤監測。
 二仁溪和後勁溪污染農地的關鍵,在於工業區或工廠與耕作區相鄰,連帶使得農業生產環境,成為工業開發與經濟發展的犧牲品。高度工業化、都市化,看到的是巨大的廠房煙囪,高聳的水泥叢林,可是隱藏在背後的,是工業和都市的廢水,正悄悄地流進河川,然後被引入水圳,成為農民使用的灌溉水。
 灌溉、排水合渠,污水進入農田。放流水與灌溉水標準不一,更惡化農業生產的環境。以鉛的管制為例,放流水標準是一毫克,灌溉水標準就嚴格了十倍,是 0.1毫克。有公權力可以取締、開單的單位,是依循放流水標準的環保署,而灌溉水質,卻是農田水利會要把關。其實這也還只是冰山一角,有些化學物質和重金屬項目,根本沒有納入任何的管制標準。
 面對工業,農業節節敗退,陣亡的有農民,還有依賴這片環境生存的,一代一代人民…
 
13.一場被認為虛胖的颱風,為高屏溪帶來前所未有的水量,可是,卻也反映出政府長期的錯誤政策。像是美濃溪,雖然只是高屏溪上游的一條支流,不過卻可以清楚看到,上游水土遭受破壞,中游堤防過度整治的結果。透過高屏溪這條南方大河,我們必須重新思考,人類自以為是的作為,其實才是水患不止的原因!
14.
溫室效應導致氣候異常,老天爺的臉色,也越來越難以捉摸。今年8月2日,新竹創下40年以來的最高溫,接著8月7日莫拉克颱風來襲,老天爺在台灣山區,倒下了將近一年的雨量,山區的土石也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。雨量最集中的區域包括玉山北側濁水溪上游的陳有蘭溪流域,以及玉山南側高屏溪上游的旗山溪與荖濃溪流域,是災情最嚴重的地區。洪水、崩山、土石流,透露著什麼樣的警訊?
15.許多人總覺得,環保的議題,離自己太遠,其實從生活中觀察,就能發現很多可以著手的環保行動,以吃東西來說,選擇當季當地食材、友善環境的蔬菜。這次則是要提醒大家愛惜食物、不要浪費,能吃多少就點多少。透過食物管理,不但吃得健康也能避免食物浪費,畢竟食物要能生產出來,也要消耗水和其他的資源,在現今富足的社會,一般人很少會去想到食物有多珍貴,透過這專題,希望大家能開始關心周遭的生活。
16.巨災來臨,讓人間悲痛,當重建工程展開,漫長的光陰、深刻人心。九二一地震十年了!新的建設掩蓋舊的傷痕,也許在遺忘悲傷之後,必須探問十年光陰,重建究竟給了什麼意義?
17.什麼原因,讓一群七、八十歲的阿公、阿嬤出現在抗爭場合,答案很簡單,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。在中科四期落腳彰化縣二林鎮後,住在預定地上的相思寮居民,難道就只有被強制徵收的命運嗎?還是,有轉圜的空間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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